我相信本土成长起来的中国人开始日本人要么就是因为电视上播放的“鬼子”,要么是因为日本动漫。
电视剧中的鬼子残忍无比,动漫中的角色却都热血懂礼。
倘若去过日本的人,都会被这个国家人民守规矩的程度所折服,地上看不到一点垃圾,绝不会有人闯红灯,即便交通再怎么拥堵,车辆也都井然有序。
日本是一个比较聪慧的民族,二战失败后,他们在经济上竟能迅速崛起,成为当时仅此于美国的第二大经济体。
以上这些,都是表面日本的样子,为了探究这些现象背后的机理,我读了《菊与刀》,在这本书上,我找到了一些答案。
1
要想了解日本人,得先了解他们的历史,从历史中来窥探他们的行为模式。
公元7世纪,中国正值盛世唐朝,日本派使者来到长安,羡慕了中国的宏伟宫殿,感慨了中国繁杂的官员体系,见识了中国的表意文字,膜拜了中国的佛教。
使者将以上这些复制,粘贴回了日本。日本的天皇按照长安建造了奈良城,天皇还仿造中国的政治体系,确立了官阶品位与律令。
但有一点日本没学,就是科举制。
中国的科举制让阶层流通起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传统在中国延续至今,因为这是普通老百姓走向仕途的唯一途径。
日本的官阶,全部授予了世袭贵族和封建领主。
8世纪末,贵族藤原氏取得统治地位,剥夺了天皇的实权。
此后,封建领主们纷纷起兵反藤原氏,最终著名的源赖朝击败了所有对手,以“将军”的头衔成为日本的实际统治者。
天皇已形同虚设,但将军的头衔需要天皇来象征性的赐予才能进行正当统治。天皇不再拥有实权,实权全部掌握在幕府手中。
为了维护幕府的统治,必须靠武力来征服那些倔强的领主。
每个领主都有自己的武装家臣,即武士,这些武士随时准备和敌对的领主或最高统治者将军的“地位”发起挑战。
公元十六世纪,特别厉害的德川家康击败了所有对手,在1603年成为德川家族的第一个将军。
德川家族统治时期,日本等级制进一步强化,人被分为一个一个的等级,人不能做自己等级之外的事情。
为了维护统治,德川氏为各个阶层的人制定了极为详细的规则。
日本有四个等级:士(武士)、农(农民)、工(工人)、商(商人),还有一个贱民等级。
贱民不算是人,他们没被政府统计到人口小本本上,他们包括:清道夫、掩埋死囚者、剥取死兽皮及制革者。
日本人等级制度的核心就是:“守规矩”。
阿猫就得喵喵叫,阿狗就得汪汪叫,要是阿狗喵喵叫,虽然很神奇,但还是得把它给宰了。
那时日本四个等级的人,主要靠农民来养着,所以农民的赋税很重。
赋税重了,就得跟领导商量,咱民生不好,能不能降点赋税啊?
一般高层领导都是通情达理的,不过还是得有一个代表向高层领导请愿。
农民代表请愿这个事情是违反等级制的,所以他一旦去做了,就等于是赴死。
被判处死刑的人被农民视为英雄,人们聚集刑场,目睹请愿的领导者被投入油锅、砍头或是被钉上木架。
中国的电视剧常常有劫法场的戏码,英雄赴死,小伙伴们拿块黑布把脸一遮,然后拿把刀上去干呐!
但日本人不一样,他们得守秩序,所以在场的农民没有一个暴动,人们可以在事后给那些被判死刑的人建祠,但他们必须受到惩罚,因为唯有生活在秩序下,他们才会有安全感。
即便是几百年后的日本,依然可以从他们干净的街道、井然有序的车流、跨国的汽车集团来感受他们坚信的秩序。
这么说来好像日本人的等级制是非常好的了,都把优良传统带到现代了。
凡是有利有弊,当然他们也做过一些特别恶心人的事,比如,侵略天朝。
日本人显然以为全世界都跟他们一样,所以二战时期侵占中国,搞什么“大东亚共荣圈”。
他们觉得自己牛啊,高人一等,中国人是支那人,就该受他们统治。
可他们不知每个中国人心中都藏着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不信什么等级,日本人侵略了,我们内战都不打了,一致抗日。
2
在日本小学二年级的教科书中,有这样一个小故事,题目叫《不忘恩情》:
“哈奇一出生就被一个陌生人给领走了,那人像疼爱自己小孩一样疼爱它。
因此,它那弱小的身体逐渐强壮起来,主人每天早晨去上班时,它总陪伴主人到车站,傍晚下班回家时,它又去车站接主人。”
“后来主人去世了。哈奇还是每天等待它的主人。每当电车到站时,它就仔细注视着人群,搜寻自己的主人。”
“岁月荏苒,一年过去了,两年过去了,三年过去了,甚至十年过去了,人们仍能看到那条开始衰老的哈奇在车站前搜寻着自己的主人。”
这个小故事,后来被美国人改编为电影《忠犬八公的故事》。
几百年来,“牢记恩情”这种习性在日本人的习俗中占有着首要位置。
近代日本统治者在每个日本人心中的首要位置处都放了一只“天皇”。
在太平洋战争中,日本人用的是“神风敢死队”,在飞机上放大量炸药,然后连人带机冲向美国战舰。
在他们看来,“神风敢死队”这种自杀式的袭击方式,就是在报答天皇的恩情。
报恩、忠诚,这些良好的品质,在日本人实在没办法投降(大部分自杀)后,也发挥的淋漓尽致。
日本一些投降的士兵,后来在帮助美军攻击日军时,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3
中国的《西游记》和日本的《龙珠》有共同的主角:孙悟空。
中国的孙悟空,打不过妖怪就坐朵云去天上搬救兵,懂得曲线救国;
日本的孙悟空,打不过妖怪就就“啊啊啊啊、嗯嗯嗯嗯”的哼几声,肌肉青筋露几条,身上冒点光,头发翘起变黄,然后就变的厉害到能打得过对方的程度了。
实在打不过,去哪里修炼下,然后又厉害了,又能打的过了。
最后一直这样厉害下去,直到超神。
好多动漫都这样,《海贼王》、《火影忍者》这些特别火的,都很热血,主角打不过了,只要喊一喊理想,坚定一下信念,就打的过了。
日本人还有部电影叫《热血高校》,主角凭着一股蛮劲,一人面对一帮人,丝毫不怂,英雄气隔着屏幕都能闻到。
以上的这些现象,都是因为日本人信“精神驾驭术”。
他们认为精神应该驾驭肉体,而肉体的潜能是无限的,要训练的就是精神了,至于肉体会不会受到损伤,他们不管。
二战时,物资匮乏,日本人实在饿的不行,就做广播体操来磨炼意志。
一般的常识么是饿死了,还动毛。但日本人觉得只要意志坚定,就能抵御饥饿。
日本人认为,只有经过精神训练才能生活的更充实,并且获得“体验人生的乐趣”。
在日本,少年要学“柔道”,新媳妇要学会适应婆婆的要求。在训练的最初阶段,那些不适应新要求的人想逃避也是可以理解的,这时他们的父亲就会教导他们说:
“你希望的是什么?要体会人生,就必须接受训练;如果放弃修炼,你今后一定不会快乐。如果因此遭到社会的非议,我是不会袒护你的。”
他们常用的说法是,修炼就是磨掉“身上的锈”,它会使人变成一把锋利的刀。
修炼的最高境界是“一点”,即行为与内心描写的现象完全一致。
这和中国王阳明所说的“知行合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4
以上我在《菊与刀》中截取了比较符合日本人的三个特征,守秩序、忠诚、自律。
书中还有许多别的描写,我觉得不是特属于这个民族的,包括忠诚,中国人也超喜欢拍精忠报国的电视剧。
在书中“儿童教育”这一章所描写日本人教育孩子的许多方式,和中国人几乎一模一样。
孩子不听话了就说你是垃圾堆捡来的,再吵把你扔掉。
孩子哪里摔疼了就拿个糖果转移他的注意力。
在孩子幼儿期,家长会特别宠溺他,六岁之后再慢慢立规矩。
这些和我们真没什么差别,可能在美国人眼里,这些就很神奇吧。
《菊与刀》这本书是二战之后美国人想研究日本人而写的,于现在而言,书中许多描述也不一定正确。
但对于想要了解日本这个民族,它还是最好的经典书籍。
阅读此书最大的收获,莫过于受了日本人“精神驾驭术”的刺激,偶尔变得特励志。
我想象着自己身上包裹着一层懒惰的“锈”,需要通过精神训练将其去除,然后变成一把锋利的刀,去切割那坚如磐石的目标。
一个人要是有所畏惧,那么他就不是神,也不是不可触碰的存在了。
——鲁斯 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虽然每个灵魂原本都闪耀着美德的光辉,如同一把新刀,但是,如果不勤于磨砺,它就会失去光泽。如他们所说的"自身的锈迹",它和刀上的锈迹一样有害,因此人们必须像磨砺刀剑一样对待自己的品行。光辉的灵魂一旦被锈迹掩饰,所有需要做的就是再磨砺一次。
——鲁斯 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人们只有自己具有坚定不移的信仰,才会有不寻常的宽容。
——鲁斯 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日本人生性及其好斗而又非常温和;黩武而又爱美;倨傲自尊而又彬彬有礼;顽梗不化而又柔弱善变;驯服而又不愿受人摆布;忠贞而又易于叛变;勇敢而又怯懦;保守而又十分欢迎新的生活方式。他们十分介意别人对自己行为的观感,但当别人对其劣迹毫无所知时,又会被罪恶征服。他们的士兵受到彻底的训练,却又具有反抗性。
——鲁斯 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杀人犯:杀害某人肉体的人。嘲笑者:杀害某人心灵的人。
——鲁尼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日本人鞠躬意味着施礼者明白别人的权利,原本由自己处理的事情承认别人有权干预;受礼者的一方也认识到自己'要承担与其地位相当的责任。
——鲁斯 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我们(美国人)重视关爱,和善,慷慨的价值,越是无条件越是可贵;在日本,这些价值必然是有条件的。
——鲁斯 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做人慷慨是好事,但你必须预见到接受你恩惠的人将感到“背负了恩情”。对此,必须谨慎。批评人也是正常的,但你得愿意接受他的厌恶所产生的后果。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我常常原谅别人的发怒,因为脾气坏是人的本性。我一般也能原谅谎言。因为人性是脆弱的,在面对困难时常常不够坚强、不敢讲真话。对于那些无根无据的流言飞语,我也能够原谅。因为对于别人的闲话,人难免会陷进去。
我甚至对杀人犯都可以酌情体谅。但我却无法原谅别人的嘲笑。因为人只有不真诚时,才会嘲笑无辜者。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尽管每个心灵原本都闪耀着道德的光辉,就像一把崭新的刀,但如果不经常磨砺就会生锈。正如他们所说,这种“身上的锈”与刀上的锈一样都是坏东西。因此,人必须对刀和本性都给予同样的关注,时常磨砺。即使生了锈,心灵仍在“锈”的下边闪亮,只需重新打磨。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这并不意味着人们不再珍视自身的名誉,而是人们对失败和侮辱的反应已逐渐由进攻型转变为自卫型。人们仍然十分重视羞耻,但人们现在更多的是以自我麻痹来代替争斗。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耻感文化基本上是靠外部的强制力来维护善行。罪感文化则通过内心的罪恶感来维护善行。前者的羞耻感产生也往往源自外部,是一种针对别人批评的反应,或者因为被大众讥笑、排斥,或者是他自己觉得受到了讥笑,但无论哪一种,这都是一种非常有效的强制力。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当西方人说到东方人在崇拜祖先时,他们其实并不是一种真正的对祖先的崇拜,而只是一种仪式,以此来表示人们对过去的一切负恩很多。而且,他们不仅从历史中得到了很多恩惠,即使在与他人的日常接触中,也增加了他们所欠的恩情。这是基本的出发点。尽管我们在关怀、教育、福利甚至是出生各方面获得了特殊照顾,但西方人很少认为自己亏欠世界什么。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诽谤者过分纠缠,被认为是一种将自己降到与诽谤者同一高度的不智之举。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西方人认为人生下来就是为了赎罪的,日本人认为人生下来就是为了守规矩的。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在现代社会中,“行仁义”具有了更多的贬义,它只有在人们谈论处罚违法犯罪行为时才会使用这个词。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日本人不是这样灵活变通的——而是如果失败,别人给指一条路,他会一如既往投入地走下去,哪怕和原来方向完全相反,但是要是没人指路,那就只有自杀一条路了。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既然禅意可以顿悟,为何还要读那样多的佛经呢?和尚说,禅意就像鸟,飞来飞去,可能你一挥手就正好撞上,佛理则像网子,你懂得越多,捉到鸟儿的机会也就越多。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不清楚小孩多大后会明白大人们的嘲笑是玩笑,但早晚会懂得的。当他懂得了以后,他就会把这种受人嘲笑的感觉与儿童时期害怕失去安全和亲近的恐惧感交织在一起。长大成人之后,在受到别人的嘲笑时,幼儿时期的经历仍然会留有阴影。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事实上,日本舆论所攻击的对象并不是财阀,而是“成金”大户。所谓“成金”,就是人们通常指的“暴发户”(nouveau riche),但这个词并不能确切代表日本人的感情。在美国,nouveau riche这个词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是“新来者”的意思。人们之所以嘲笑他们,主要是因为他们不善交际,没有时间提高自己的教养水平。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看得太远会被鞋带绊倒,看得太近呢?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我总坚信,世界上最大的罪恶就是对人不真诚,而嘲笑他人就是最大的不真诚。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您可以想象一下自己被外星人劫持以后会怎么做,大体就是这些日本俘虏的感受了。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在竞争状态下,人们往往对对手异常敏感,觉得自己正处于一种被侵犯的状态,而将精力放在与竞争对手的关系上,因而不能专心地工作。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在战争中,将一切责任都归咎于敌手是很容易的。但是,试图了解敌人的人生观却困难得多。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对任何民族来说,他们所接受的聚焦方法和视点形成了自身的人生观,这仿佛是上帝安排好的风景。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徒问:“我怎样才能避免生死轮回?”
师曰:“谁使你受到束缚?”(即谁把你绑在轮回上)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法令,是秩序。即便亲眼见到本不该有的极刑,他们也会出于维持等级制法令核心的看法而选择接受。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一种民间契约的关系应用在了每一件事情上,让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对等,双方都得到了好处,从而无所谓“牺牲”了。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如果人们还在保卫自己的生活方式,并且只相信自己的生活方式是世界的唯一解决办法,文化的比较研究就不会繁荣。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日本人认为那种轻视别人甚至不希望和别人争吵的人是不真诚的。这种嘲笑是荒唐的,这是这个人不诚恳的最好证明。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如何尊重等级制度是一门艺术,它要求综合权衡多种因素。在某种特定情况下一些因素往往相互抵消,而另一些情况则会有增强作用。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日本人的教育基本就是:人要和自己过不去,舒适、散漫、快乐这些东西,都是实现人生目标的大敌,苛待自己的肉体,让它发挥最大潜能才是王道。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依据传统,这些受到嘲弄的人早晚会将他们所受到的惩罚转嫁到另一批人,但那个受到侮辱的人并不会因此而停止对曾经虐待过他的人进行报复。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就像其他任何一个民族一样,日本人对自己进行描述时,经常会忽略一些关键性的内容,可能他们太熟悉这些东西了,就如同呼吸的空气,已经视而不见了。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在中国和日本,最底层的社会单位是家庭,每个成员都有义务为这个最低的单位牺牲和服务,就像手臂之于身体的关系。而西方社会最底层的社会单位则是个人。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自古以来,这种自上而下的改革,大多都是在下层强烈的要求下被迫出台的,比如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土地改革,最初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下层人民的革命。然而,日本这个宪法的出台却有些与众不同,它基本是上层强行推进的一次改革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在大多数国家中,军队往往都是维持现状的工具,而在日本,军队却对小农阶级有着天然的感情,因而在无数次反抗金融巨头和产业巨头的斗争中,军队都是站在农民一边的。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对于一个传统的日本人来说,成为一个完全自由的人是件可怕的事情,他需要给自己找个上司,需要在社会的等级制度中找到自己的位置,否则就有被作为社会垃圾抛弃的危机。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
既然上面说了“这些都是我们早就知道的”,民众便会盲目地相信一切都在轨道上,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无须思想。至于这轨道是通向天堂还是地狱,日本人是不会自己去想的。
——鲁思·本尼迪克特《菊与刀》